突然倒在地上，方钰的思维还迟滞了一瞬，没有反应过来，等他愣了愣，想要回头时，华丽的黑金色长袍便像染墨的宣纸，被狠狠撕碎。面对猩红着眼，一举一动，包括气息都充斥着要将他拆吃入腹的晟帝，方钰浑身一紧，惊惧着往后面爬。



    虽然自己作的死，就算跪着要去继续作下去。可是……就在方钰不情不愿地打算老实点儿，让自己好受些的时候，他猛地想起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神师！



    抬头看向神师，那人一身银辉，如西方绘本中的精灵王再世。



    方钰希望他能施以援手，毕竟这幅躯体经过昨夜后，已到了一碰就碎的边缘，哪怕被余太医涂抹了伤药，也不够晟帝折腾。但很快，方钰就被神师眸底蔓延的冷漠刺得浑身寒气直冒，整个人如被沁凉的令人绝望的汪洋海水吞噬。



    这一幕，让方钰的记忆拉回到他最不想回忆的当初。



    被关在地下密室里肆意折磨时，周围除了那狠毒的女人，还有其他人旁观，当中有并不怕女人报复的权势者。方钰曾希望着他们能开口劝诫，让那个女人放过自己，至少让自己好过一点儿。但事实证明，他的希望终究只是奢望。



    他们当时的神情就跟眼前的神师如出一撤。



    冷漠，仿佛看着空气里，随手就能拂去的尘埃。



    心渐渐往下沉。任由那虚幻的冷得彻骨的冰凉海水拖着他往深黑的黑底沉去。



    没法挣扎，越挣扎沉得越快。



    方钰知道这会儿心态有些不好，他控制不住，怎么办……他一片慌张，就连晟帝覆身上来掰开硬挤入内，也没能消除回忆所带给他的影响。只觉心里疼得厉害，身上也疼得厉害。可又不想被人看笑话，他只能咬着嘴唇，无声无息地垂泪。



    方钰就觉得自己怎的这么悲催，这么可怜，这全天下就他最可怜了……



    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他！



    无尽负面情绪像久经关押的困兽，一朝解放便一涌而出，再也无法拉回，呼吸之间便夺去方钰所有的理智。他跪趴在地上，伴随疼痛带来的巨力使得身体颤抖，无法再咬紧牙关。细碎的哭泣，伴随着错乱的呼吸，逐渐交织出一片染上了艳.色的画卷。



    见地上那人先是对他投来期颐的目光，随后又似乎看到什么，逐渐熄灭光彩，最后被情潮带动，伏在那儿仿佛窒息一般的张着嘴困难呼吸。神师突然就觉得全身气力被狠狠抽空。脚下不稳，整个人竟轻轻一晃。



    可惜这一幕，不远处两人都没看到。一个陷入莫大委屈中和身.体本能的反应里不可自拔，另一个更不用说，跟发.情期来的兽类一般，此番怕是耳聋眼瞎，只有面前一个方钰。



    喉间涌出一股腥甜，神师连忙阖眼凝神静气，再睁开时，便不再多看一眼，火速抽身离去。银袍被风扬起，如一片璀璨星光在方钰眼前洒过，却在他触手可及之前便于空中消散。



    听着身后传来更崩溃的哭声，神师站在门外，终是无法再维持面上的冷漠，他揪住心口，往附近的盆栽中吐出一口鲜血。那血金光流转，被泥土吸收后，一夕之间，这株长生树疯长。



    起身时，余光忽然瞥到一角衣袂，神师顿了顿，起身望去。



    石街上，余太医正提着药箱站在那儿，也不知道站多久了。



    “神师。”



    余太医眸光微凝，转而行了一个大礼。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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