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这个落魄青年名叫杜思南，本该成为李玄贞的左膀右臂，陷害二哥李仲虔的毒计就是他的主意。

    李瑶英在两年前找到这个郁郁不得志的书生，阻止他成为李玄贞的谋士，让李仲虔比书里多活了一年。

    杜思南神情冰冷，目光落到李瑶英颊边浮动的笑靥上，一口气不上不下噎在嗓子眼里，冷笑连连。

    “杜某微贱之身，当不起贵主的关照。”

    李瑶英并不在意杜思南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，立在阶前，含笑瞥一眼巷子角落。

    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站在那里观望了一会儿，转身没入晨辉中。

    是李玄贞的人。

    李瑶英唇角微翘。

    她杀不了李玄贞的得力谋士，给他们添点乱还是可以的。

    太极宫内，侍女端着鎏金铜盆和日出前采摘的带露鲜花走过曲廊。

    鲜丽的裙琚扫过不久前修整过的花砖地面，发出的窸窸窣窣声恍如细雨。

    梦中血流成河、尸块横飞的可怕景象逐渐淡去。

    李瑶英慢慢清醒，笑了笑，随手抹了一下湿漉漉的眼睛，起身梳洗。

    泪珠从浓密的眼睫间滴落，顺着香腮滑下。

    暮春三月，杂花生树，莺啭长安。

    春如掀开幔帐，走进内室，放下铜盆。

    刚刚揭开香炉换了一把香，黑漆镶嵌山水人物大屏风后忽然传来几声痛苦的低吟。

    她绞了帕子给七公主李瑶英擦脸，柔声唤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春如心疼地问：“您又做噩梦了？是不是昨夜宫中大宴累着了？”

    李瑶英泪眼朦胧，望着地坪前透过屏风漫进内室的斑驳日影，怔了半晌。

    眼前是富丽堂皇的寝殿，不是如同人间炼狱的战场。

    春如转过屏风，挂起纱帐，目光落到七公主脸上，眉头紧皱。

    “公主？”

    每次秦王出征，七公主都会梦魇。

    李瑶英拈起一朵半开的牡丹花簪在鬓边，对着螺钿八角铜镜照了照，莞尔：“我晓得，二哥一定会平安归来。”

    七公主身子娇弱，时常梦魇，请了多少大夫来诊治都不见好，侍女们已经习以为常。

    听到春如温柔的呼唤，李瑶英从噩梦中惊醒。

    “阿兄……阿兄……”

    嫁给一个和尚